(六)
穿衣服洗澡的女人把香香往他怀抱里一推，扭头就跑，三下两下已跳出了水池。
一个冰冷柔滑的胴体骤然倒入自己的怀抱里，很少有人能不动心的。
傻子却不动心。
他一下于就推开了香香，也跳出水池。
穿衣服洗澡的女人绕着水池跑，喘着气道：“她们都是小姑娘，我却已是个老太婆了，你为什么偏偏要我？”
傻子道：“因为我偏偏喜欢老太婆，尤其是你这样的老太婆。”
她当然不是老太婆。也许她的年纪要比别的女孩子大一些，却显得更成熟、更诱人。
最诱人的一点，也许是她穿着衣服。
她在前面跑，傻子就在后面追。她跑得很快，他追得却不急。
因为他知道，她跑不了的。
她果然跑不了。
后面另外还有一扇门，她刚进去，就一把被傻子抓住。
后面刚好有张床，好大好大的一张床，她一倒下去，就刚好倒在床上。
她喘息着，呼吸好像随时都可能停顿，用力抓住傻子的手，道：“你等一等，先等一等。”
傻子故意露出牙齿狞笑，道：“还等什么？”
就算是笨蛋，也看得出她在勾引他。
他的手在动，她用力在推。
“就算你真的要想，我们至少也先说说话，聊聊天。”
“现在我不想聊天。”
“难道你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？”
“现在不想。”
“比如说我们可以聊聊可可姑娘”
嘎巴一声，傻子的身体僵住了……
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完全不知道？”
“我只知道你非但也不是个好人，而且比我更坏，坏一百倍。”
她笑了，吃吃地笑道：“但我却知道你。”
“完全知道？”
“你叫傻子，别人都叫你孤傲的傻子，你的脾气比谁都大。”
“对。”
“你有个好朋友叫刘鸠，聪明的刘鸠。”
“对”
“本来你们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的，可是现在他已有了老婆，人家恩爱夫妻，你当然不好意思再夹在人家中间了。”
傻子没有回答，眼睛却已露出痛苦之色。
她接着又道：“本来你也有个女人，你认定她一定会嫁给你的，她本来也准备嫁你的，只可惜你的脾气太大，竟把她气跑了。你找了十三个月，却连她的影子都找不到。”
傻子闭着嘴。
他只能闭着嘴，因为他怕。
他怕自己会大哭、大叫，他怕自己会跳起来，一头撞到墙上去。
“我姓朱。”她忽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：“我叫朱情。”
傻子道：“我并没有问你尊姓大名。”
他的心情不好，说出来的话当然也不太好听。
朱情却一点也不生气，又道，“我的父母都去世了，却留给我很大一笔钱。”
傻子道：“我既不想打听你的家世，也不想娶个有钱的老婆。”
朱情道：“可是我现在已经说了出来，你已经听见了。”
傻子道：“我不是个聋子。”
朱情道：“所以现在你已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，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
傻子道：“哼。”
朱情道：“所以现在你已经可以走了。”
傻子站起来，扭头就走。
朱情没有挽留他，连一点儿挽留他的意思都没有。
可是傻子走到门口，又忍不住回过头，问道：“你就是这里的老板？”
朱情道：“你猜呢。”
傻子道：“叫人把我找到这里来的就是你？”
朱情道：“嗯。”
傻子道：“我揍了你们好几个个人，喝了你们两瓶酒，又泡了个澡…..”
朱情没有让他说下去，道：“你做的事我都知道，又何必再说？”
傻子道：“你费了那么多功夫，神秘兮兮地把我找到这里来，为的就是要我来喝酒，揍人，泡澡？”
朱情道：“不是。”
傻子道：“你本来想找我干什么的？”
朱情道：“我本来当然还有一点别的事。”
傻子道：“现在呢？”
朱情道：“现在我已不想找你做了。”
傻子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朱情道：“因为现在我已有点喜欢你，所以不忍再要你去送死。”
傻子道：“送死？到哪里去送死？”
朱情道：“帝都车行。”
